當代藝術到底該如何互動

近日，在北京元典美術館發生了一段意外的插曲，一位年輕姑娘在參觀展覽時，一不小心踏入了藝術家朱金石平鋪在地面上的繪畫裝置作品里，在厚厚的顏料中留下了腳印。當時，美術館和藝術家皆冷靜應對，請工作人員即時修補了作品，館方并未就此事予以追究。事后，姑娘穿上鞋套輕快地走出了展廳，現場的觀眾通過照片捕捉到了這一幕，姑娘身著白衣白鞋與繪畫裝置明黃色調在視覺上形成優美的呼應。藝術家戲稱：“這姑娘像精靈般出現在作品里，這一刻她美極了！”

　　事實上，這樣不經意的互動在今天，有意或無意地被眾多藝術家所演繹。

　　行為藝術家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在紐約MoMA舉辦了行為藝術個展“藝術家在現場”。當時，她在美術館總共坐了716個小時，與千余名觀眾作一對一的對視。與她對視的人，或哭，或笑，或木然，或痛苦，或喜悅，人們從她面無表情的眼神中讀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早年藝術家和觀眾的互動可以說是晦澀而懵懂的，這不得不提到活躍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藝術家顧德新和陳箴。顧德新善用有機材料創作作品，這些材料走向腐敗的過程和他對空間的把握使他的展覽可以即刻抓住觀眾的敏感點。以噸計量的蘋果香蕉堆放、平鋪和滾落在展廳，上千公斤的豬腦層層疊放在冷飲冰柜里，觀眾被允許打開冰柜，在揭開看到類似于人腦結構的豬腦的剎那，這場觀眾與藝術家的對話和互動就已經開始。與顧德新直撲而來的藝術表達風格迥然不同的是已故的旅法上海藝術家陳箴。陳箴是隱晦的，在他的“不間斷的聲音”系列中，藝術家用椅子、兒童床、馬桶等作架構，繃出了一系列用牛皮做成的鼓，觀眾可以在現場擊鼓互動，皮鼓的共鳴響徹展廳。2003年在巴黎東京宮的陳箴回顧展中，譚盾特別為他的大型裝置作品《絕唱-舞身擂魂》創作了“擊鼓法”，黃豆豆及兩名鼓手為作品做了“舞身擂魂”的即興表演。此時，鼓手、舞者、觀眾同時融入了作品中，演繹了一曲絕唱。

　　在探討觀眾參與藝術作品碰撞互動的同時，筆者不由聯想到文明觀展的話題。在國內，諸多博物館、美術館、畫廊、博覽會的展覽中依然有很多不文明的行為在發生。在前年的香港巴塞爾博覽會上，一位兒童打破了一家英國畫廊的玻璃裝置作品，另一位兒童打算用手摳除一件繪畫作品上的拼貼部分；在上海021博覽會上，一位兒童用力地搖晃一件由多件小提琴拼接而成的裝置作品，被畫廊方制止后，兒童趁畫廊人員不注意繼續搖晃，而孩子的母親在邊上竟然不加以教育和制止；一位知名藝術家的繪畫作品被觀眾摳去一塊顏料；一家五口將五個手掌按在一件繪畫作品上拍照留念……諸如此類的不文明行為時常上演。

　　通常，損害藝術品的賠償是非常昂貴的，但藝術機構訴求的并不是賠償，更是一種公眾素質和態度。在當下，藝術歡迎觀眾走近，但如何走近需要具有對藝術的了解、文明禮貌的素質和恰當的詢問，一位知道藝術規則的參與互動者遠比貿貿然動手動腳的觀眾更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