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評論家談書畫收藏怪現狀:不看藝術看"錢"途
[中藝網 發布時間:
2014-06-24]
劉曦林,美術評論家,歷任新疆喀什日報社美術編輯、中國美術館研究部主任、中國美協理論委員會副主任、《美術》雜志編委、中國國家畫院研究院副院長,出版有《蔣兆和論》《中國畫與當代中國》等多部著作?! ?
“收藏,是文化的鑒賞,是一種精神活動。鑒賞有二義。鑒,鑒其真偽;賞,賞之高下,二者相聯系而又有區別。目前書畫市場上贗品充斥,因此大家關注真偽之‘鑒’的多,而難以進入‘賞’的層次。
由于大量的收藏者只是為了錢,只看重藏品的增值潛力,而無品味藝術的心思,所以在書畫收藏市場上便出現了許多怪事:或只看重名頭,而不計其藝術質量;或增值幅度大者趨之若鶩,真正好作品卻無人問津;明知畫假,硬是上市,明知贗品,硬是購入送禮;愈是增值幅度大的名家其贗品愈多,該名家之品味亦受到干擾而隨之滑落;真正的收藏家少見,而書畫販子居多……出現了有錢的人不懂畫,懂畫的人沒有錢,啼笑皆非,令人尷尬的情況?!?br/>
談起目前收藏界被污染和扭曲的“生態環境”,美術評論家劉曦林慨嘆“一時難以盡言”,他特別點出了書畫收藏方面的幾大典型怪現狀并進行分析。
怪現狀之一:不看藝術看“錢”途
收藏家應是藝術的知音和保護神,而非短暫經濟利益的畫販子和倒爺。但目前的收藏熱恰與發財熱合流。目前中國的收藏家偏重于從作品的增值潛力、吉祥納福的愿望出發選擇藏品,判定其文物價值時注意了時代特征卻忽略了藝術水準,由此產生藝術價值和價格的悖反現象。
上世紀90年代初,蔣兆和的《毛澤東像》因產生于“文革”期間,具有歷史不能重演的特殊文物價值,畫價由幾萬元叫到30萬元。但其在藝術創作盛期的《織毛衣》(1948年)落槌價僅7萬元,《旗人乞婦》因題識中有“當年榮華富貴,而今衣食不全”字樣,收藏家以為不吉利,落槌價僅僅5萬余元。后兩件作品寫心傳神、筆墨精到,皆為現代人物畫史上融合西方繪畫創作的不可多得的精品,在藝術層次上遠高于前者,但在市場上卻相反。
只有收藏成為人們的精神需求時,它才能成為一種正常的文化生活,品評及欣賞的研究才能受到應有的重視,藝術品的藝術價值和價格才構成一致。
怪現狀之二:畫價唯“名”“官”是從
誰的知名度高,誰的官階高,畫價就高,仿佛增值的潛力也大,于是競相購藏。一般來講,藝術家的水準與知名度應趨于一致,但現時畫作出名的招數頗多,“大師”“巨匠”的王冠滿天飛,出現了知名度和藝術水準嚴重不符的現象。這樣的“名人”是經不起歷史考驗的。
另外,名人的贗品相對較多,能仿到八九成者不在少數,有時候令鑒定家甚至作者本人都會誤判。即便確是名家真跡,這名家也并非沒有誤筆的時候,并非件件都是精品。許多名家的敗筆、弱項不見得高于小名家的得意之作,收藏小名家的精品比收藏那些倒胃口的、真假難辨的名家作品心安得多。藝術之賞,非名位之賞。
怪現狀之三:畫幅以大為美
畫的尺幅大小本取決于題材、情感和布局的需要,但由于以平方尺論價的慣例,那畫價也便和尺寸成了正比,成為銷售和購藏藝術品的因素。誠然,巨幅大構自有小品難以替代的氣勢,也含有相當的勞動量和材質投入,但小品自有小品的精雅妙趣,在收藏和欣賞中不可以大小等同于高下。齊白石不足0.1平方尺的蠅子賣到19.8萬元即為一例。
因為展覽館展線的限制,當下的全國美展往往規定高寬不超過2米,于是畫家不管題材、精神的需要如何,都要畫到一米九八乘一米九八,小品是極少的。技巧平平的畫作,卻以“巨制”沖創吉尼斯式的紀錄,就像以巨帚掃字那樣,多嘩眾取寵之心,無“心畫”之真誠。
創作中的這種不正之風也影響到欣賞,影響了市場。實際上許多大畫是大而空、大而呆的,尤其是工筆畫,一般不宜作巨幅,趨大無異于空泛,若筆病暴露,無異于把自己的腫瘤放大給人看。若藏家只以大為佳、為貴就大錯特錯了。又有求人作冊頁、手卷的,以大為條件,畫家未動筆就敗了畫興,藏者反而失去了冊頁、手卷把玩的真趣,因為出發點本不在于欣賞,而是以尺寸換錢的動機。
凡此種種,都失去了藝術創作、藝術收藏的本真,而是藝術與藝術收藏的異化。
目前“鑒”事多,“賞”事亦多,一時難以言盡。在急功近利的商品意識蠱惑下,真偽成為收藏界突出的問題,從而掩蓋、扭曲了藝術品位的重要性,但藝術品位卻始終伴隨著藝術真偽而存在。當收藏排除了鑒別真偽的問題之后,藝術品位的賞鑒會上升為主要矛盾。當藝術品收藏不再以盈利為目的,干擾藝術品評的因素會逐漸弱化,對藝術的欣賞要求會進一步加強,那收藏也便成為純化的精神生活,成為名副其實的收藏,收藏家與鑒賞家則可相兼,唯此所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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