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朋:藝術擴展人的思維界限,觸碰人心中的盲點
[中藝網 發布時間:
2013-08-01]
2013年7月31日,青年藝術家姚朋在北京草場地現在畫廊接受藝術中國記者專訪,就7月28日剛剛開幕的“獻給生者與死者”主題個展,姚朋談到了自己的藝術創作理念以及某些當代藝術問題。
藝術中國:此次展覽剛剛開幕,主題為”獻給生者與死者“,展出了您幾個系列的作品,其中的“什么”系列作品采用了微型郵票的方式,當初創作的時候怎么會想到用這種方式呢?
姚朋:起初只是單純的畫一些郵票,將兩個并置在一起,后來希望能夠借這種方式表現一些假象,將某些想法填充進去。這種方式本身也有某些限制,在該系列作品中有直接挪用圖片的,也有的是在制造某些假象。這其實是一種獨特的觀看方式,有種在看電視時信號消失時的畫面效果,屬于傳媒時代的一種獨特經驗。其中的一個作品是刻畫肯尼迪和尼克松電視競選辯論的,尼克松在當時是呼聲最高的,老成一些,電視在70年代出現,成為重要的傳媒方式,但是因為肯尼迪老派,對新媒體不太敏感,尼克松很帥,年輕有為,代表的一種朝氣,尼克松和肯尼迪代表著國家的兩種走向,最后肯尼迪擊敗了尼克松,成為美國總統。電視媒體在肯尼迪競選成功這件事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藝術中國:刻畫尼克松和肯尼迪電視競選辯論的這件作品采用了豎向并列的方式,在縱向上顯得很長,而且下面幾件作品畫面比較虛,越往上越實,整個作品呈現出往上浮升的效果,這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呢?
姚朋:我把日常的經驗,一些不太有關聯的事件結合到獨特的載體中,將電視的經驗結合到郵票中,也算是一種嘗試。跟李希特有些相像,把繪畫和圖片相結合,在方法論上有些相像,李希特直接將圖片當成畫。我也希望將電視的觀看經驗表現在郵票這種傳統媒體模式中。
藝術中國:“什么”系列的作品中刻畫了很多政治題材的內容,當初創作的時候是希望表達一種政治觀點和政治理念呢,還是想單純地傳達一種電視經驗?
姚朋:其實我不是太多指向政治,我只是想找一個比較荒誕的東西,因為這種畫面不太經常出現在郵票中。因為郵票是一種宣傳的喉舌,而且介入人的生活比重很大,因為那個時候只寫信,郵寄東西只能靠郵票。而且郵票有意識形態和記錄歷史的功能,有著很多的標準和約束。金正日去世和反美浪潮這些題材實際上是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視角記錄歷史,有自己獨特的視角。我試圖尋找一種跟現實有差異的題材。我雖然借用政治的符號,但不是非常的指向政治。我們今天看到的世界只是大量信息的碎片,這些信息可能只是一種演繹。但是我們不能武斷地說這些都是假象,其中也有著一定的真理性。
藝術中國:這些作品雖然借用了政治的題材,但實際上是不是表達了有關人的存在的荒誕性問題,正如其中一間作品所表示的:生活就像卡夫卡的小說?
姚朋:我認為可能有荒誕意味的,本來應該像包主席語錄的方式,但說的是比較調侃的話,反襯其中的荒誕意味。當初毛澤東的御用攝影師杜修賢
藝術中國:也就是說,你的作品雖然貌似荒誕和虛假,但其實反映的是一些真理性的問題;而有的作品雖然看上去嚴肅和真實,但其實是有著很大的虛假性在里面的。
姚朋:關公戰秦瓊,鄧麗君和小布什,這些題材也荒誕,但太假以至于超出了情理。我選擇的題材都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有可能發生,但在意料之外。題材如果太荒誕了,就成了一種玩笑,就失去了嚴肅性。玩笑更合情理一些,能夠跟現實發生關系,對現實產生影響。實際上所有人的常識都有個模糊的界限,每個人的認識都會有盲區,都有不很清晰和篤定的東西,我是在觸碰這種東西;讓觀眾遲疑一下,對觀者有個直接的作用;而不是簡答的玩笑而已。
藝術中國:這就好像每個人都信誓旦旦地自以為懷揣了真理,但真正面對你的作品時,卻會有所觸動,正是因為你的作品刺激到了觀眾認識上的某個盲點,讓觀眾思考一些從未思考過的問題。但在參展中有的觀眾對其中的素材和作品的內容不太了解,這就會顯得你的作品是一種精英藝術,對此你怎么看?
姚朋:沒有藝術家的作品是能夠被所有人理解的,我也有精英的情節,我比較傾向于西方的概念藝術,傾向于思辨、哲學和抽象的色彩,可能有這個情節。而且我也是在刻意的回避娛樂化和直接的方式,但實際上我還是借用公眾相對比較熟悉的符號。這些政客和領導人其實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明星而已,都是一些喉舌和玩偶,但都有公眾認知度,用這個做藝術游戲的話,就更能跟觀眾進行交流。
藝術中國:這樣能夠跟觀眾建立一個共同的交流平臺。
姚朋:對,我們是在建立一個共同的經驗,但是我們用這些素材搭建平臺時跟觀眾就比較容易交流。
藝術中國:但對于一些新生代的觀眾,比如80、90后,關注的更多是網絡的東西,對這些政治性的題材可能不太關注。
姚朋:我其實不太了解90后,但是這幾代人肯定是有著很大的變化的,70、80代的差距不太大,90年代整個中國社會的技術和理念變化很迅速,80年代實際上還是比較封閉的,90年代的信息時代呈現出爆炸的特點,對人的沖擊開始加大。70、80年達沒有90年代信息對人的沖擊劇烈。所以,80代和90代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的。
藝術中國:所以你的作品還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80后年代人的藝術關注點?
姚朋:也不能說我是80后的代表,實際上80后也有卡通一代,很對人對80年代的經驗都比較有限:卡通美學、沒有責任感、沒有精英意識、娛樂至死、膚淺等,但實際上這代人也在改變,實事證明80年代并不是一般人所認為的那樣。汶川地震時的救援者中大部分是80年代的人。
藝術中國:很多藝術家特別是年輕藝術家,都在追求藝術上的成功,很多青年藝術家都在通過市場、機構等等方式迫切希望得到別人的肯定,有的甚至采用炒作等不太健康的市場運作方法,借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對此你是怎么看的?
姚朋:我認為藝術不能僅僅指創作一件作品,它可以浸透到生活中的各個方面。對我而言,今后的道路有著很大的不確定性,我說不定明天就會經商或者做一些跟一般意義上的藝術無關的事情,但并不意味著這就不是藝術。我做其他的事情有可能是藝術,包括我現在跟你談話都是一種藝術。
藝術中國:所以藝術在你眼中成了一種本體化的東西,而不再單純指技術或者作品。
姚朋:對,是這樣的。像你說的現在有很多藝術家在追求市場和機構的肯定,這實際上是藝術家在尋求一種存在感,我認為這是一種本能的體現,有的藝術家確實是把這個當做一種動力。但是對我而言,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根本上是源于一種內心的沖動,即便外界都不認為你這是藝術了,你仍然堅持。如果一個人在進行創作,但不是為了內心的某種沖動,而是為了別人的肯定,那就證明這個人虛空了,已經失去了自己,如果他以前是藝術家的話,他的藝術生命也終結了。
藝術中國:所以對你而言,真正意義上的藝術成功,最重要的是自己承認和肯定自己。
姚朋:對。
藝術中國: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免不了又要提到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那就是什么是藝術的問題,在你眼中什么是藝術呢?
姚朋:這個問題太大,不容易談。不過我認為,真正的藝術特別是先鋒藝術都是時代的引領者,包豪斯和宜家的設計,如果拿到維多利亞時代就會被認為是一堆爛柴火,但到了后來卻成為整個時代的時尚潮流。先鋒藝術家在有些時候,是帶有強烈悲劇性的,他們為時代所創造的一切益處反倒被后來的資本家攫取了。
藝術中國:從這個角度看,先鋒藝術家帶有某種彌賽亞的精神,一種救世主的作用,他們自己擔當了這種悲劇,卻將益處留給了后人。
姚朋:是這樣的。
藝術中國:此次展覽作品中,“微觀學術”這件作品挺有趣的,能夠激發觀眾很多的思考。
姚朋:藝術品最大的作用我認為不是能夠給人一種確定的觀念或者道理,而是給人一種啟發。好的藝術品帶給人的永遠是不確定的東西,永遠給人不同的解讀,一定程度上說給人帶來誤讀的作品才是好的藝術品。
藝術中國:二樓的那件作品,借用的是日本AV女優的圖像,但第一眼看上去這些圖像并不是女優,而是一些很漂亮的美女,作品的標題為“人是一堆意識的集合”,這件作品的出發點是不是有關人的存在問題的?
姚朋:嗯,這些作品雖然借用的是日本AV女優形象,但是我去掉了女優的社會屬性,女優的社會角色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是喚起男人性欲的,但是我將這些圖像全部處理成黑白色,女優的姿態也很優雅,不讓她們顯得很色情。我只是想讓這些女優形象用最自然的、正常人的方式呈現給觀眾,借此引發觀眾的思考:這些女優在最本質上是跟常人無異的,都是意識的集合。人的意識決定了人的行為以及其他的一切。
藝術中國:就像電影《盜夢空間》里所演繹的。
姚朋:對,呵呵。
藝術中國:很少有藝術家直接拿AV女優圖像進行創作的,你當時是怎么想到的呢?
姚朋:我認為這就像房事一樣,是屬于個人的、私密的東西,很少有人拿到公共的角度去展示和思考。但在這一方面,我能夠正視我自己,借此表達自己的一些想法并引發別人的思考。從這個角度講,藝術家都必須是掏心窩子的,真誠地展現給別人看的。
藝術中國:所以我認為你這件作品想表達的是一種對人的本質的探索,你將人的本質屬性去掉了,人在你眼中成了一對意識的集合。但是如果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來看的話,無意識在人的生命中也起著很大的作用,甚至是最為重要的作用,對無意識你是怎么看的?
姚朋:其實,我這里的意識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既有淺顯意義上的意識,也包括了你說的無意識。無意識對人的作用很大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我認為有些時候意識能夠對無意識起到一定的控制作用,比如在不適當的場合人的性沖動是可以被意識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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