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收藏藝術大師的紙上小作品

無論是資深收藏家，還是對西方藝術躍躍欲試的新藏家，在剛剛開始涉獵西方現代藝術時，聽到最多的一個建議大概都是“從紙上作品開始”。

　　紙上作品之所以被認為收藏入門的最佳通道，首先因為它的價格相對油畫、雕塑較低，新晉藏家的犯錯成本也相對低。其次，紙本作品創作速度快，數量多，所以藏家的選擇范圍更大。

　　但是一旦真進入紙上收藏領域，我們就會發現從幾百美金、幾千美金甚至上億美金，各式各樣的紙上作品價格落差非常懸殊。這就很容易讓大家疑惑，到底紙上作品包括哪一些？為什么要收藏紙上作品？所謂最好的紙上作品要怎樣去衡量？還有從藝術投資的角度，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是否相對較弱呢？而且脆弱的紙上作品，在裝裱、保存的過程中要注意哪些地方？有哪些鑒別品相的要點？任何進行紙上作品收藏的藏家都應該圍繞這些問題進行思考。

　　紙上作品僅僅是草圖嗎？

　　紙上作品其實是一個比較大的概念，從狹義上講是素描和速寫，就是用鉛筆、炭筆、鋼筆在紙上描繪的單色畫。但是廣義上，紙上作品也包括水彩、水粉、粉彩、蛋彩、膠彩甚至拼貼畫等色彩非常豐富的作品。在藝術市場，紙上作品的概念更加寬泛，有時用上述材料畫在畫布上的作品 ，也會被歸入紙上作品。

　　而我們之所以要收藏紙上作品，是因為它可以與藝術家最偉大，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產生聯系。它讓我們更直接地看到大師靈光一現的瞬間，以及藝術家是如何一步步準備，將自己的想法落到實處的。

　　鉛筆素描是最為人所熟知的紙上作品，幾乎所有藝術家都是從此開始，因此幾乎所有藝術家都會有這類作品。如拉斐爾《繆斯頭像》在2009年拍出4800萬美金，成為目前最貴的古典大師素描作品。而它其實是《帕納蘇斯壁畫》的草圖。

　　紙上特殊材質也不少，比如Conté crayon這種繪畫材料，來源于法國一家顏料制作公司。法國的現代藝術家們一般用它來為畫面打底，確定形貌位置，類似鉛筆或炭筆的作用。但是喬治·修拉卻將這種材料用到了出神入化的效果。

　　在常見的紙本創作中，藝術家大多會用線條來進行輪廓塑造，然后用陰影塑造體積。但修拉在用Conte crayon畫畫時沒有用線，而是通過塊面、結構和陰影來塑造形態。其中還有很多對于光的暗示，就像他的點彩畫一樣，有種朦朧的美，讓人感覺空氣中有一種霧氣。如曾于2015年拍出過1100多萬美金的《游泳男孩習作》，便是他《阿爾涅爾的浴場》的習作，但是作為獨立畫面也有非常高的藝術性。

　　另一種知名度不高的畫材蠟筆，其實是一種很受歐洲藝術家歡迎的顏料，如《小丑頭像》是畢加索在1970年用蠟筆所畫的典型圖式。大家可能見過畢加索早期（玫瑰時期）創作的小丑形象，他剛到巴黎時接觸了很多馬戲團人群，所以當時他把小丑作為自己的第二人格，代表了一種波西米亞式、自由自在的形象。畢加索小時候就能畫得像拉斐爾一樣好，但他一生都在追求畫得像小孩一樣。在這幅畢加索89歲所畫的線條中，也完全看不到老人衰弱的感覺，而是充滿活力，尤其衣服的裝飾部分很跳躍。

　　名氣越大，就越好嗎？

　　而在所有紙上作品材質中，與油畫最為接近，表現力最強的材料應當是粉彩，而且以粉彩創作的紙上作品也是高價紀錄最多的。粉彩不像畫可以在調色板上進行測試和調和，或是在畫布上進行反復的修改和疊加。粉彩是直接在紙上進行，沒辦法掩蓋自己的錯誤。如蒙克的《吶喊》就是很典型的粉彩創作。

　　蒙克共畫過4幅《吶喊》，兩幅是油畫，兩幅是粉彩，曾在2012年拍賣過的粉彩是唯一一幅在私人藏家手中的《吶喊》，且拍賣時還帶著蒙克手繪的原框，非常難得。而1.19億美元的最終價格，不僅刷新了紙上作品的最貴紀錄，同時也超越畢加索的油畫《裸體、綠葉和半身像》（1.06億美金），成為當時所有門類藝術品的最貴紀錄。

　　《吶喊》的買家是美國金融家萊昂·布萊克，他在買下《吶喊》的半年后，又以4780萬美金價格在倫敦買下拉斐爾的《年輕使徒頭像》，是當時第二貴的古典大師作品。這個例子可以很好地說明，杰出、稀有的紙本作品價值是比油畫更高的。

　　但是在收藏紙本作品時，也不能完全根據藝術家的名氣來判斷。如大家十分熟悉的莫奈，他的創作主要是油畫，粉彩作品的創作不多，藝術性也不夠強。如《落日》是一件很難得的莫奈粉彩畫，在2018年拍到了200萬美金，已經是莫奈紙上作品中特別高的價格，而類似莫奈的粉彩畫，大多只是20萬-30萬美金。所以藝術品也不一定是物以稀為貴，一切還是要回歸藝術是否足夠好，如僅有文獻價值，也不足以支撐價格。

　　粉質顏料另一種重要品種是水粉。如畢加索的水粉《雜技演員和年輕丑角》在1988年時就拍出2000多萬英鎊高價，這是他1905年“粉色時期”作品。畢加索“藍色時期”和“粉色時期”由于數量最少，往往是他作品中價格最高的，全球第一張上億元作品也是畢加索的油畫。而紙上作品也是一樣的規律，我們挑選藝術品時也要綜合藝術家整個藝術時期，來選擇其作品中最有代表性、存世量最少的，從綜合角度去選擇。

　　影響價格的外部因素是什么？

　　除了材質本身的特性之外，外部因素其實也是影響藝術品價格的重要參照。如畢加索的水彩《蘋果》只有巴掌大小，寫實題材也不是畢加索藝術的特色，然而在2018年5月的拍賣中，它卻拍出397萬美金。因為這件小小的作品是由洛克菲勒家族釋出的，而且在它背后還有一段收藏佳話。

　　這件作品是1914年圣誕節，畢加索送給格特魯德·斯坦因的禮物。如果了解20世紀收藏史，當年來自舊金山的這對斯坦因兄妹，他們在畢加索、馬蒂斯還沒成名時就大力支持他們，是一個傳奇性的收藏家。

　　畢加索的水彩《蘋果》只有巴掌大小，在2018年5月的紐約佳士得拍賣中卻拍出了397萬美元　

　　當時，斯坦因剛好失去了一幅塞尚的蘋果靜物，所以圣誕節時畢加索畫了這個蘋果，他說：“我用一張像塞尚蘋果一樣好的蘋果來送給你”，這又把畢加索和塞尚聯系在一起。小小的蘋果充滿了故事，對于藏家而言，收藏這件作品的同時，也收藏了一段歷史。

　　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

　　如果以投資為目標，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大不大呢？

　　如馬格利特的《吻》這件作品很有意思，每隔5年會上拍一次，2005年它在佳士得倫敦拍了109萬美元，5年后它再次上拍，價格變成了194萬美元，而到2015年，這件作品拍出了312萬美元。其實這種5年轉手一次的作品，在市場上還是比較少的，因為現代藝術收藏很多都是由家族收藏，他們的收藏維度一般是幾十年。

　　最后，要特別注意的一點是，紙上作品比較脆弱，它的紙張和顏料容對光、溫度和濕度等都非常敏感，在裝框、裱板、釘孔、毛邊和底板染色等細節要有比較專業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