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天津“缸魚”年畫藝人(圖)

七十五歲的王學勤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個人打理著十幾畝地，一年下來，麥子、玉米和紅棗，能有幾千斤的收成。與大多數農民不同，麥收一過，王學勤便把自己圈在家里畫“缸魚”。他希望多畫一點，畫好一點，臘月里能多賣點錢。

　　作為天津楊柳青傳統年畫的獨特品種，王學勤畫的缸魚線條粗獷，色彩艷麗：藍綠色的底子襯著一條肥頭大尾的紅鯉魚，四周點綴些綠葉粉蓮，下方印有“連(蓮)年有余(魚)”四個大字。

　　從臘月十五開始，王學勤每天都要騎自行車趕幾十里路，將辛苦一冬畫好的缸魚拿到小站、葛沽、青縣、靜海一帶的集市上叫賣。連續十五天，每天一集。一張報紙大小的缸魚，零售只要一兩塊錢，批發只有六七毛錢。

　　王學勤的家在距天津市區約三十公里的張家窩鎮宮莊子村。十五平米左右的“畫室”，一間屋子半張炕?？蛔郎隙阎蟠笮⌒〉纳肷?。順墻擺放的‘畫門子’從炕下一直延伸到炕上。每扇“畫門子”固定著兩張印著墨線的畫坯。王學勤畫畫用的工具，大都是他父親和爺爺留給他的；“每幅缸魚至少上十二道色”的規矩也是老輩人傳下來的。

　　在楊柳青年畫的沁染中出生、成長的王學勤告訴記者，早年間，楊柳青鎮南三十六村家家戶戶都能做畫，趕上旱澇不收的年景，畫年畫是這里鄉親維持生活的唯一手段。缸魚是專門貼在水缸上方的年畫。陽光一照，墻上的魚兒映在水中；一舀水，魚兒隨波游弋，栩栩如生，既好看又吉利。

　　王學勤說，現在，人們都搬進了樓房，用上了自來水，知道缸魚、喜歡缸魚的人越來越少。但農忙時下地干活，農閑時畫年畫、賣年畫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六十多年，他不想改變。他現在眼睛不行了，精力也不行了。過去一天一夜能畫五十張缸魚，現在畫五十張要用三天。

　　采訪中，王學勤一邊照顧著躺在床上輸液的老伴，一邊忙乎著手中的缸魚。記者注意到，王學勤的左眼有些紅腫，且在不停地流淚。

　　王學勤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小兒子在鎮上上班，二兒子大學畢業后去了加拿大。三個兒子中，大兒子和小兒子都可以畫畫，這讓王學勤感到十分欣慰。特別是小兒子，不僅追隨父親涂抹缸魚，還拜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天津楊柳青年畫世家第六代傳人霍慶有為師。

　　據此間民俗專家介紹，天津楊柳青年畫分“細活兒”和“粗活兒”，王學勤畫的是“粗活兒”。憑著世代傳承的繪畫技藝和生活方式，王學勤成為中國唯一以“粗活兒”形式繪制楊柳青年畫的民間藝人，被此間文化學者視為“津味”文化的“活化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