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宮廷藝術八絕之一 "金漆鑲嵌"的復興路

金漆鑲嵌，是以木胎成型、髹漆，然后在漆底上運用鑲嵌、雕填、彩填、堆古罩漆、刻灰、平金開彩、斷紋、刻漆、金銀、罩漆等裝飾技法。清王朝滅亡后，這門原本主要為宮廷服務的漆器工藝傳向民間。



年銷售額達到2700萬元，繳納稅金近300萬。在多數工美生產企業紛紛破產倒閉后，有著53年歷史的北京金漆鑲嵌有限公司為何能存活下來，且發展勢頭強勁？

從年虧損217萬到年納稅300萬

作為北京宮廷藝術的“燕京八絕”之一，金漆鑲嵌也和其他老北京手藝一樣，在數百年間經歷了盛衰起落的命運變遷。柏德元是北京金漆鑲嵌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長，也是金漆鑲嵌技術第五代傳人。1962年初中一畢業就進廠學徒的他，見證了金漆鑲嵌技術在當代的發展，也經歷了這個廠從盛到衰和再次崛起的整個過程。

改革開放后，金漆鑲嵌成為出口創匯的重要行業。柏德元回憶說，當時產品主要是出口，在國外非常受歡迎，“1塊人民幣的產品可以換回1美元”。

然而，上世紀90年代初，在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化過程中，金漆鑲嵌廠面臨空前困難，企業嚴重虧損，債臺高筑?！?994年企業年度虧損高達217萬?！卑氐略f，正是從那年開始，金漆鑲嵌廠調整了產業結構和產品結構，不再單一依靠傳統漆器，逐漸增加了古典家具、藝術品系列等，面向國內、國外兩個市場。

“金融危機之前，漆器的年銷售額可以達到800萬-1000萬元，占全廠銷售額的50%以上，而且大都是出口所得?！彪S著金融危機的爆發，出口嚴重受挫，各類產品銷售份額也發生變化，但漆器仍可以占到全廠份額的30%，柏德元將這歸功于金漆鑲嵌國內銷售市場的打開。

2008年，金漆鑲嵌有限責任公司年銷售額達到2700萬元，繳納稅金近300萬?！皬哪壳颁N售形勢看，今年我們可以保持去年的水平?！睉獙鹑谖C，柏德元顯得很有信心。

　　480萬的“九龍壁”已售出6件

柏德元介紹說，每一件金漆鑲嵌產品，都要先經過木工、漆工，再根據裝飾工序經過鑲嵌、彩繪、雕填、畫金、刻灰等多道工藝過程，是多個工種藝人合作的成果?！凹幢闶且粋€百十塊錢的首飾盒，工期也需要3個月時間，產品越大，技術越復雜，需要的人力就越多，時間也更長?！?

在所有生產的產品中，讓柏德元印象最深的要數金漆鑲嵌廠1988年設計制作的大型立體鑲嵌產品《九龍壁》?！毒琵埍凇烽L6.65米，寬0.76米，高2.46米，重約兩噸，逼真而完美地再現了北海九龍壁的神韻：602條蒼龍栩栩如生，前后兩面的18條蟠龍呼之欲出、光彩照人，壁上珍珠、山石、海濤、壁檐等五彩斑斕。

“這是我們60個藝人花費1年時間完成的?！卑氐略院赖卣f，《九龍壁》中集合了北京金漆鑲嵌工藝的各種裝飾技法，將中國各地軟硬質玉石融為一體，加之骨、鈿、角、木、金屬等材料俏色。當時，這樣的《九龍壁》一共生產了7件，其中6件已經出售。目前僅存的一幅標價已經達480萬元。

銷售必須固守“原始方法”

雖然金漆鑲嵌廠已有53年的歷史，但市場上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它的產品廣告，人們也很難在家具城中看到金漆鑲嵌產品的身影。而這些正是柏德元的兩條銷售原則的體現。

“第一，我們絕對不做廣告?！卑氐略姓J，廣告效應確實非常大。但金漆鑲嵌是純手工產品，每種產品每次只能生產幾件或十幾件，如果因為廣告而接到大量訂單，他們的生產能力也無法達到。此外，金漆鑲嵌產品的利潤并不高，廣告需要投入大量資金，他們做不起，也不愿把廣告費用加到產品身上。

柏德元說，他們的市場銷售主要靠口口相傳，顧客都是自己找上門的。往往，朋友介紹的可信度比廣告還要高。而且，他們有自己的生產基地，在產品生產過程中，顧客可以隨時去看。

柏德元的第二條原則是不合作銷售?！捌鋵?，我們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就探索找人合作，在南方、北方有過多次合作經歷，但市場各方面的不規范讓我們損失了幾百萬。所以，即使現在有很多人找我們合作，希望代銷，我們也不再做了?！睂τ诖饲笆〉暮献鹘洑v，柏德元至今牢記在心，“曾經我們幾十萬的家具發過去了，卻因種種原因得不到貨款，換回一車車的出口衣服、玻璃刀抵貨?，F在的市場再怎么規律，企業一旦出現問題還是很難辦。所以，我們現在只通過基地、分店接待上門訂貨?！?

百年工藝面臨失傳斷檔

在位于南四環的北京金漆鑲嵌廠基地展示廳內，記者看到數百件各種造型種類的金漆鑲嵌漆器，除了傳統的屏風外，也有如餐桌椅、鞋柜、茶幾等現代家具，價格從幾百元到幾百萬元不等。

然而，在展示廳內記者也發現一些家具上貼著“收藏品”的字樣?，F場工作人員解釋說，這些產品已經是孤品了，其中不少是因為從前會這門手藝的師傅已經退休，再沒有人能做出一樣的東西，所以廠里把它們留下來作為紀念，不再出售。

雖然傳統金漆鑲嵌工藝有了長足的發展，但透過這些“收藏品”可以看出，這門工藝還是面臨著斷檔失傳的危機。而這幾乎成為所有工藝美術生產企業面臨的問題——技藝精湛，產品精美，但勞動強度大，學成時間長，從業人員難以在短時期內得到相對優厚的回報，從而導致老職工陸續退休，而年輕人招不來，技藝后繼無人。

柏德元表示，北京金漆鑲嵌廠歷史上職工人數曾多達1100余人，但目前老職工只剩下100多人，他們的平均年齡也已達到49歲。前幾年，企業通過原來的工藝美院定向培養的35名學員，目前只剩下不到10人。

所幸的是，各有關方面已經意識到金漆鑲嵌工藝的傳承問題?！艾F在工藝美院等機構正在對大師進行培訓，政府也在辦技校定點培養學員，我們也在采取師傅帶徒弟的形式招收學員?！卑氐略硎?，除了對技術傳承人的培養外，他們還計劃復制40件套歷朝歷代的金漆鑲嵌精品，有意識地恢復技藝展示精品。（李雪）